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分不清「網路」與「網路思維」的差異,是國民黨敗陣的原因,也是台灣落後的原因

December 25th, 2014

Sean Lien run for Mayoral elections 2014 勝挺到底大遊行

你以為柯P選戰打法,是隨興、憑感覺?錯了,它是極度科學,精算出來的。常用「政治創投公司」形容自己的他,以SOP、扁平式管理、大數據專業助陣,讓一群倉卒成軍的素人團隊,寫下台灣選舉史上傳奇。《商業周刊

連勝文與柯文哲這一役,可以說是近十年來所有行業先行者面對網路原生挑戰者的最佳縮影,也將會是未來十年此消彼長的最佳寫照。

首先,整個選舉的過程,連勝文不是沒有用網路。舉凡官方網站FB 專頁等標準配備,一直到 YouTube 頻道等進階工具,連陣營幾乎都有啟用,也產製了不少對應內容去發佈。但就像所有習慣傳統媒體的傳統企業一樣,連團隊對於網路的運用,也幾乎僅止於發佈。

相較之下,柯團隊不僅僅是設置官網、FB、YouTube,更重要的是他們懂得運用網路所帶來的 New Paradigm,例如:收集最接近母體的民意,觀察人心傾向的變化,測試議題的接受度,尋找合適的出擊時間、以及有效利用網路平行傳播的特性等等。

簡單來說,這場戰爭,是「傳統思維 + 網路」與「網路思維」兩種核心價值間的對決,而結果高下立見。

往前走,類似的案例將不會只發生在政治圈。人類的食、衣、住、行,乃至於各行各業,都將面對源自網路,用網路思維工作的新品種,所帶來的顛覆。

更有甚者,像台灣這樣在 20 世紀工業革命中找到成功,因而成為領先者的經濟體,也必須面對更懂得運用網路思維工作的矽谷、中國、韓國、新加坡,乃至於芬蘭等新變種、新品種的挑戰。

所以我們不僅必須懂網路,更要能夠以活用網路思維在所有工作之上,才能夠在這波大洗牌中屹立不搖,甚至趕中超美。

所謂網路思維,或是對岸稱的互聯網思維,具體來說,我認為有以下幾個重點:

1. 重視數據

網路與手機帶來了徹底的、近乎全母體的數據收集能力,不僅是使用者在什麼時間、什麼地點完成了什麼,連他做到一半的、中途反悔的事情,也能全然掌握。得到這些資料後,可以做分群、個人化分析,拿來作為優化宣傳素材、改善產品功能的參考,更可以修正企業的短、中、長期走向。數據是網路帶來的最大資產,因此重視它是網路思維的最核心精神。

2. 轉換率觀念

數據的另外一面是轉換率,無論是點擊、發文、加入購物車、註冊、填寫信用卡資料,不同的作法都有不同的轉換率,因此有網路思維的人,除了重視數據的收集,更重視轉換率的計算與優化。

3. 科學精神

數據與轉換率,都必須經過實驗才能收集、驗證。因此網路思維講求的是用科學的精神,選擇適當的範圍去實驗,收集數據後,再決定下一步的走向。

4. 縮短迴圈

由於網路的即時性,實驗數據往往可以很快被取得,因此讓這個數據能更快回饋到決策過程,來提昇下一週期決策的準確性,就變得可能,也變得重要。

5. 分秒必爭

網路帶來的即時性,不是任何一個人的特權,因此用網路思維工作,就必須不斷追求速度、效率上的進步,才不致落於人後。

6. 永無止盡的追求進步

數據、轉換率、實驗、迴圈、速度,這些是工作方法,而其目的是要造成個人、組織的進步,才能創造更長期的競爭優勢。

7. 更直接面對用戶

你可以想像,要把以上工作做好,透過傳統層層代理的方式是不行的。因此網路精神的另一面,就是直接面對用戶。透過自有媒體、自有通路,直接去與用戶互動,在過程中得到第一手資料,來提升判斷、進步方向的準確性。

8. 以人為本

最後,網路是人與人之間的連結,因此科學、數據之上,都是人性與心理。真正成功的網路思維,是用這個工具去彰顯、引導人性,達成雙贏,甚至是多贏的長期成功。

當然,網路思維絕對不只這 8 點,但希望今天的文章能拋轉引玉,讓大家更廣泛地去討論這背後的種種精神,讓網路思維的實踐,真的在台灣開花結果,那麼我們或許還有機會,再次創造新的台灣奇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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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Thank you, Daniel, for letting me use your photo.)

缺乏資金,是台灣創業圈最芝麻蒜皮的問題

December 11th, 2014

Taipei

絕大多數的台灣新創團隊都缺乏資金,但那不是一個台灣獨有問題。在所謂創業天堂的美國,99% 的新創企業還是無法募得資金。事實上,缺乏資金是一個普世問題,如果你去問企業、個人,極少會跟你說他沒有資金的問題。[1]

但即使在絕大多數新創缺乏資金的美國,每年還是有 1%,也就是約 3,000-4,000 個新創公司可以募得資金。而在所謂土壤更貧瘠的台灣,每年還是有 500-600 家新創公司可以得到創投支持 (其中約有 20-40 家會是網路公司,且這個數字過去五年逐步在成長)。

或許它還可以成長為 700-1,000,甚至是更接近美國的 1,000-2,000,但即使這樣,對於改善台灣的新創環境,其實不會有太大額外的幫助。台灣現在亟需的是能夠承接台塑、華碩、台積電、廣達、聯發科等一脈相傳,從台灣出發,成為長期、國際性成功的企業,才能扮演經濟成長引擎,並且提供大量就業機會。要長出這樣的偉大企業,需要的是好的成長環境,而不是更多的新創公司。[2]

如果你要問我回來台灣深耕創業環境五年,觀察到家鄉出現什麼問題,讓成功的新創公司,難以成長為偉大的企業,我會說最根本的問題如下:

1. 優質人才供給不足

在矽谷,當一家新創公司找到早期的成功,它可以非常容易的雇用大量、優質的工程師、設計師等員工,以及行銷、業務、營運等重要的中高階主管,來協助公司規模化,以支應商業模式放大的需求。但在台灣,當創業者要快速擴張團隊,你會發現不僅優質的員工難找,有經驗的中高階主管更難找。

這背後必須要被解決的子題有以下幾項:

1-1. 高等教育與產業脫節

台灣高等教育與產業需求脫節過去 15 年來日益嚴重,導致企業無法直接從學校得到即戰力。另一方面,當美國一流學府都在大幅擴張資工、資科、資管系學生人數,以因應產業的需求,台灣的大學完全沒有注意到這樣的大勢所趨。

圖:哈佛主修資科學生在 5 年內成長 3 倍

Harvard student majors

1-2. 外籍白領難以取得工作簽證

要成長為國際型企業,需要國際人才的幫助。在矽谷,快速成長中的科技公司可以輕易的從周邊學校吸收到前來攻讀學、碩、博士的國際一流人才。在台灣,我們每年也有上萬僑生來台攻讀高等學歷,但我們卻讓企業要雇用他們極度困難。另一方面,要直接從國外聘請白領人才,也是層層難關。

1-3. 分紅費用化等會計準則改變

這點大概會有些爭議,但我會說過去十年分紅費用化等會計準則陸續更改,是謀害台灣新創競爭力的幕後重要殺手。當現金豐厚的大公司用高薪、高獎金吸引人才,成長中的新創企業往往得依賴技術股、選擇權、限制型股票等未來才能兌現的工具來競逐千里馬。當政府限制企業必須用嚴苛的會計準則去計算這些股權工具,結果就是削弱新創企業對人才的競爭力。很多人會說,這是與國際會計標準接軌。但事實是所謂國際會計準則,說穿了也只是大國用來箝制、削弱小國的工具。身為小國,我們應該更聰明的選擇何時配合,何時走自己的路線。分紅費用化,就是其中一個應該要勇敢與大國走不同路線,以爭取企業國際競爭力的所在。

2. 缺乏創業家創投

在矽谷,PayPal 創辦人 Peter Thiel、LinkedIn 創辦人 Reid Hoffman、Netscape 創辦人 Marc Andreessen、Viaweb 創辦人 Paul Graham、Digg 創辦人 Kevin Rose 等,成功後都轉身成為創投,並且成為最受創業者喜愛的投資人。這些創業家創投不但能夠帶來資本,還可以真正協助團隊思考產品、商業模式、營運、資本、商務發展,以致於企業發展 (Corporate Development,通常意指投資與併購) 等關鍵策略。

但回台五年,我發現只有極少數的投資人,真的有創業經驗,更別說有網路創業的經驗。也因此,在我們投資的新創公司董事會上,多數來自其他創投的董事,總是在要求創業者儘快獲利、提昇 EPS,而不是在一起思考如何把資金投資在對的長期策略之上。

3. 高上市櫃門檻,導致成長企業難以取得籌碼優勢

最後,在美國,快速成長中的企業,經常會仰賴 IPO 來取得籌碼優勢,接著再透過資本支出、併購等策略,加速其成長。但在台灣,這個策略滯礙難行,因為我們的上市門檻其高無比,不僅要弭平累虧,還要連續兩年獲利,才能掛牌。打消累虧完全與經濟學公認的沉沒成本觀念背道而馳,連續兩年獲利更是把企業的長期體質與短期帳面收益混為一談 ─ 全球電商巨擘、市值 1,440 億美金,年營業額 800 億美金的 Amazon 至今也還在投資未來,不急著顯現短期獲利。政府會跟你說,可以跟工業局申請「科技事業上市」,就可以規避這些門檻。但事實是,自始自終,從未有網路公司成功申請到「高科技事業證明」,因為政府請來的學者評審,無法了解網路的價值。

這是非常奇妙的事情,一家長期體質健全,但短期帳面尚未呈現獲利的公司,能否到全世界的資本市場 IPO,都是看買方 (共同基金等) 的認購意願。只有在台灣,看的是學者的意願。

所以結論就是,如果不徹底改善上述三個成長環境問題,那麼政府用再多創業天使計畫,民間用再多自有資金,去推動更多人創業,還是無法解決台灣的經濟困境。

冰凍三尺,非一日之寒。長期的問題,需要的是根本的解決方案,是時間痛定思痛了,大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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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1] 問題的根本是錢真正的意義,也就是對他人時間的支配,全世界他人時間是有限的,但人的總體支配慾望是近乎無窮的,因此造成了絕大多數人「缺錢」,也就是「支配能力無法滿足」的現象。

[2] 當成長環境太差,新創公司成長為偉大公司的成功機率趨近於零下,成立再多新創公司,也無法得到偉大公司。此時唯有先改善新創環境,提昇這個機率,才能改善問題。

(Photo via liuwencheng, CC License)

即將吹破的科技泡沫

October 2nd, 2014

Tech Bubble

從很多方面來看,美國都正處在一個不小的科技泡沫。A 輪估值從三、五年前的 US$ 5M,已經漲到現在的 US$ 10-30M。房租過去幾年翻了好幾翻,商辦擁有者們都忙著與企業租戶簽 10 年長約,要鎖住現在的高殖利率。員工的薪資也漲得很快,資工應屆畢業生起薪已經從幾年前的 US$ 75-100K,漲到現在的 US$ 100-150K。

當然泡沫是結果,身為創業者,我們應該要去深究事物形成的原因。

以下,就是我認為這次泡沫幕後推手:

需求成長快過供給

泡沫會形成,背後當然是需求成長快過供給。

資料顯示,北美創投在 2014 年第二季,總共投出的資金規模高達 130 億美金,創下了 2000 年 Web 1.0 泡沫破滅後的新高,也展現了與 1999 中泡沫開始時相同的力道。更重要的事,平均每筆投資金額來到 US$ 12M,只差一小步就要追平 2000 年泡沫高峰的平均值,更是顯示了「新創公司股票」這個資產價值水漲船高的現象。

Total US Venture Capital Investments 95-14Q2

IPO 市場大好

而這個需求成長的背後,是科技股 IPO 的大好,包括阿里巴巴、Facebook、LinkedIn、Twitter 等在內的數十支網路陸續登板,多數上市後表現強勁。下游出口順暢,VC 們在上游的投資胃口當然大好。

LP 的再平衡效應

另一方面,在整體市場方面,Nasdaq 指數正在搶攻 2000 年高峰,S&P 500 (下圖 INDEXSP) 近來更是不知道已創下了多少次歷史高點。

Nasdaq & S&P 500 95-04Q3

公開市場的表現,理論上不該影響創投的投資意願。如果有影響,也應該是逆向的影響 ─ 創投的投資多半要 5-8 年後才有機會上市,公開市場屆時轉向的機率遠大過於持續大好的機率。

但在北美特殊的資本市場結構下,公開市場的表現事實上會推動創投的投資幅度。

其邏輯如下:北美創投多半向退休基金、校務基金等所謂 LP (Limited Partners) 募集資金,而這些 LP 通常被要求佈署固定比例在創投之上。(註) 當 LP 們的公開市場投資組合五年內成長了 300-500%,帳面上顯示佈署在創投的比例就會偏低,因此推動 LP 去投入更多資金在新募集的創投基金上,以加速再平衡他們的投資組合。

也因此,當公開市場大好,創投新基金的募集就會跟著大好。翻開資料,在 2014 上半年,北美創投基金募集的數量較 2009 同期成長了 2.2 倍,募得的金額更是成長了 2.4 倍。

1H09-1H14 US VC Funds Raised

新募集的創投基金往往需要在 3-5 年內把資金佈署出去,才能有機會趕在 10 年的期限內產生投資回報。也因此,最終,當公開市場市況大好,它會間接造成創投資金的過度投入。

高買高賣

當大量新錢因為結構性因素湧入,新創公司估值的通貨膨脹是無可避免的。但這個通貨膨脹是不健康的,因為新創公司們的成功機率,或是成功後的期望值並沒有增加,因此投資人等於是犧牲自己的期望值去購入這些資產。沒辦法低買高賣,只好被迫高買,希望還是有機會高賣。

下檔與選項

當然創投也不會完全犧牲自己去照亮創業者。在高買的前提下,投資人也會尋求更多的下檔保護。

以多數創投投資條款中都有的所謂優先清算權 (Liquidation Preference) 為例,當 A 輪投資額是 US$ 1M 佔 20% 時,這代表著公司如果能以 US$ 1M 以上的價值被併購,創業者就能從中獲得資金的回報。如果以 US$ 5M 以上被併購,則併購的收益就能按持股比例分配。

但當 A 輪估值成長至 US$ 5M 佔 20% 時,這代表著公司必須要以 US$ 5M 以上的價格被併購,創業者才能有任何資金回收。而如果想拿到持股比例的收益,則併購價值必須要做到 US$ 25M 以上才行。更高的估值雖然代表著更低的稀釋,或是更高的募資金額,但同時間也代表著創業者將犧牲不少未來的選擇。

成本膨脹

更糟糕的是,這些犧牲換來的好處並不多。當周遭的公司都募得更多的資金,結果只是造成「原料」的價格上漲。也因此,員工的薪資、租金紛紛水漲船高。到最後,創投犧牲了期望值、創業者犧牲了未來的選項,只是回饋了地方的經濟。

終將陷入的惡性循環

當成本不斷墊高,公司就必須在營運上不斷擠出效率去抵消。一開始,這會逼著大家更有效率。但日子一久,為了撙節更多開銷,大家會開始節省客服、換用更低廉的零組件、更便宜的供應商,最後把事情推入惡性循環。

當大浪退去

更糟糕的是,某一天公開市場將會開始修正。舉例來說,當聯準會在明年中左右開始升息,按照歷史慣例,大盤指數將會受到衝擊。這時候,LP 的再平衡現象又會出現。當新創公司的成本已經墊得半天高、陷入效率無法提昇的惡性循環,後續創投資金再斷炊,當然就會出現大幅的泡沫破滅。

所謂大浪退去,誰沒穿泳褲,看得非常清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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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以事實是,市場最壞的時候,才是創業最好的時候,歡迎加入 AppWorks Accelerator Class #10

註:正確的來說,退休基金被要求佈署固定比例在「另類投資」(Alternative Investments) 之上,而在另類投資中,對沖基金 (Hedge Funds)、私募基金 (Private Equity Funds),以及創投基金 (Venture Capital Funds) 所分配到的比例,也通常在一個固定的範圍內

(Photo via tr4nslator, statista, CC License; WSJ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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